靠北向南

一件事慢慢想起 一萬年仰天看雲

死玫瑰

5. 似是故人来

他在我眼前走了过去,头发染成了时下流行的茶色,在医院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暖洋洋的,刘海遮住了一小块的眉毛,显得他越发的年轻,黑眼圈却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了。走路的样子也越发成熟了起来,就算步子迈得又快又宽,也不会给人以焦急的感觉。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能向他预料的那样发展下去一样——他从来学不到教训,事情怎么会像你预料的那样发展呢?

等到他的身影在我眼前消失了,身边人的对话声才像潮水一样涌过来,我也就像被凉水激了下一般打了个抖回过神来。

我在回程的出租上一直这样想,“十年了,樱井翔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变,那个人可能只是长得像十年前你认识的那个人罢了。十年了,他抽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,嗓音就可能变得更多。再说了,就算是他又能怎么样呢?他手里再也没有抓着一个名字叫‘松本润的心’的你的命脉了。你跟他还有什么关系呢?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,肯定过着比你更好的生活。”

回到家之后安顿好慧,我便把电脑搬到了慧的小床边上。刚登陆了邮箱,新邮件的提示音便“滴滴”地叫起来。上司把今天我落下的工作做了个流水清单发了过来,让我今晚赶上进度。

十点十五分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来,我去开门发现是Nino站在那,他扬了扬手里拎着的一袋子啤酒说:“润君今晚能在你这儿借住吗?我把车子停在门口了。” 

我就知道出事了,虽然Nino和谁都是一副亲近的样子,但是要让他敞开心扉的人确实还没有几个,我们几个更是其中的翘楚。我把他迎进来,从鞋柜里把他的那双拖鞋拿出来,跟在他后面,我俩在餐厅的矮桌前坐下,他把啤酒三三俩俩地摆出来:“慧睡着了?”

“是啊。”我拉开啤酒的拉扣,急忙拿嘴去接涌出来的泡沫。“你想要下酒菜吗?我去翻翻冰箱看还有什么?”虽然我现在手上一堆事情,但是我也知道,如果我直接问Nino他今晚到这来干嘛的话,他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。他骨子里是个和leader一样my pace的人,谁也不能逼着他干他不喜欢的事。

“不用了。”他一只手握着啤酒罐子,一只手撑着下巴。“润君觉得现在这样好吗?”

“现在吗”,我喝了一大口啤酒,“还不错吧,慢慢也有步入了正轨的感觉了。”

“那刚出国的那一阵子呢?过得好吗?”Nino的眼珠在灯光下是一种淡薄的琥珀色。“你和樱井翔刚分手的那一阵子,过得好吗?”

奇怪了,真是奇怪了。我想,我今天才见到一个疑似樱井翔的人,人们就都来问起樱井翔来了。我那时候怎么样?我根本就不愿意回想起那段时候的日子,想起来的时候,不管我以前有多么爱那个名叫樱井翔的男人,我都会恨他。不管我如何说服自己要放下,但是想到那段时间,我都会恨他,恨得我内心深处泛出一股酸楚。

开始的时候,每天晚上都会做些有关于他的梦。有时候是他来叫我回去;有时候是我们激烈地争吵,彼此都像丧失理智一般摔身边可以触及的一切东西;有时候他就在梦里看着我,什么话也不说。我如何动用我的理智让我不去想他,但是睡着了的那个世界是不受我控制的,那时候梦见他,心还是痛啊,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像做了奇怪的噩梦,身体里空荡荡的,脑子也不会运作。慢慢地,他在我梦里出现的机会就少了,后来工作结婚,他就再没有出现过了,像是死在了过去里。

“都是过去的事了。”我看着手上的罐子,“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
“润君。”Nino蹭到我的身边来,“你觉得我这样好吗?”

“嗯?”

“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在耽误爱拔,你明白吗?”他自顾自又开了新的一罐啤酒,“他那么好的一个人,跟我这样不明不白地过日子。”

“前一阵子他回了实家一趟,你也知道他父亲身体一直不是很好,换季的时候症状一下子就加重了。他急急忙忙赶回去,却连门也进不去。他只得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,等到深夜了,他母亲悄悄出来见他。说他父亲还在生气,气他最大的儿子是个同性恋,让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来…”他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,他回来之后就不开心,不分日夜地写他的稿子。我虽然大概猜出来发生了什么,但是我不能站到安慰他的立场上去,这本来便是我不能控制的事情。”

“润君,这样子真的好累。”Nino把脑袋倚上我的肩膀,“昨天我下班的时候,出了公司的门口就看到爱拔的母亲等着我。我已经那么久没有和我的父母有过联系了,遇见她我有些心慌,但还是把她招待到一家我常去的饭店去了。她见到我的时候还是很平静的,但我知道她眼神里面的抱怨,好像是我让他的儿子变成了同性恋一样。她劝我和爱拔分开一段时间,各自好好考虑一下,他的父亲虽然怄着一口气不肯见他,实际还是很想自己这个大儿子的。”

我转了转身子让Nino倚得舒服些,他又接着说下去,“我觉得自己是准备好的,他要是决定回到家人身边去,那我就放手好了。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和爱拔开口啊,他母亲把这样难的一件事推给我做,真是聪明。”他把脸埋进自己的手肘里笑起来,“润君,你是过来人,不如教教我?”

他一定是喝醉了。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过来人,我虽然是一直在走着,但也不过是原地兜圈子罢了。我知道Nino的感觉——我跟他同样出生于家族联系并不密切的家庭,不知道该如何与家长们相处。Nino倒是能一副乐天的样子跟家长们说说不挨及痛痒的话题,但也就止步于此了——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他能做到这种样子。

但我该如何跟Nino敞开心扉呢?我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同他们藏着掖着,但是要我坦白的话,故事实在是太长,我现在又实在不想去提起那些事。Nino安静了下来,屋子里陷入了一种各有心事的沉静。

“Nino,你觉得爱拔离得开你吗?”

他把玩着手里的又一个空罐子,“我怎么知道,但是习惯了就好了吧。就像当时我觉得你们离不开彼此一样,你们现在不各自过得好好的。”他轻描淡写的说。

说得我哑口无言。

我不想让他像我这样过日子,他们需要彼此——爱拔是个柔软的人,Nino看起来好说话,其实骨子里是很倔的。Nino让爱拔变得清醒起来,爱拔也让Nino变得柔软了。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发,大家偏偏都要去找难过的日子。

不需要忆苦思甜,苦得太久了,甜的味道也就忘记了。

那天晚上Nino睡在了客房,我把公司的进程赶上之后去客房看他。他睡觉很是老实,侧身躺着,一小部分的脸埋进枕头。我把虚着缝的窗帘给他拉好了,便退出了屋子。

我知道今晚我肯定是睡不着了,事情接二连三地来,让我应接不暇。明早还要给Nino做好早饭,他喝了这么多酒一定胃疼。

我熬着一夜,守着我的手机,希望爱拔至少打一个电话过来。等着等着天就这么慢慢亮了。

======

撒西不理 最近临近期末啦 

希望考完之后的那个短小的假期 更新可以频繁一点...

评论(5)

热度(26)